《天地永昌》第25章 张献忠逃亡湘西，蔡懋德投效大顺

多尔衮率领清军攻略北京之后，随着崇祯自杀的消息传播开来，大顺朝境内的人们似乎也在一夜之间接受了大明朝已经灭亡的事实，而在湖南方面，原明朝常德知州堵胤锡与顺军将军刘体纯的合作，其实从更大层面上，也代表着湖南地区与张献忠作战的残明官绅势力已经主动投靠大顺军了。

由于衡阳等地的明朝残军、地主武装和乡勇武装战斗力不强，张献忠并没有将其视为主要对手，而是将全部主力北上与刘体纯水陆并进的南下大军交手。两军在长沙以北，湘江沿岸相遇，随后对峙起来。

两支军队的兵力配置其实没有什么好讲的，刘体纯的军队并不是顺军精锐，湖南作战绝大多数是步兵；张献忠的部队战斗力本来就无法与李自成相比，李自成在河南发迹，大杀四方的时候，张献忠还在四处碰壁，荆州之战被李自成击败，现在好不容易打下了长沙，马匹武器依然处于紧张状态。

由于两军都以步兵为主，刘体纯见到张献忠军人多势众，也不敢轻易的发动战争，只是下令让士兵们将推车马车等安置到阵前，但是也不是修建工事，而是打算用这些车辆协助军队发起攻击。

不过就在刘体纯准备的时候，张献忠对战场形势略一估算，自己有7万大军，刘体纯的军队看起来也就3-4万而且不是精锐，这毫无疑问优势在我！于是张献忠当即下令，开始进攻。

大西军在艾能奇、刘文秀和李定国的指挥下朝顺军发起攻击，本来想着通过兵力优势能够很快击垮刘体纯的步兵，但是结果，刘体纯的军队丝毫不慌，反而枪声响了。

随着几轮密集的火枪声，冲在最前面的大西军士兵被火枪击倒在地，由于瞬间的死伤过于惊人，大西军士兵纷纷撤退，败下阵来。

原来，刘体纯虽然手下军队新兵居多，但是从安文思来了襄阳之后，他也从这位国师那边弄到了许多经过改装的缴获火器，由于传教士和工匠的联手改装和重新打磨，这些火枪的威力大大提升，收拾装备低劣的大西军完全不是问题。

眼看进攻失败，刘体纯又不肯让军队主动攻击，张献忠怒火冲天，命令军队与刘体纯对峙结阵，然后集中自己的全部火药武器，无论是火枪还是火炮全部用上，和刘体纯对射。

这一下，局势就落入了刘体纯的算计当中，由于顺军拥有改良的火器，而张献忠的军队只有明朝军队那边缴获的劣质火器，结果张献忠人多势众，反而被刘体纯给压制住了火力。

“大家不要停，这次大家敞开了打，岳阳那边还有很多火药，随时可以送来！”

虽然没有什么马匹，虽然没有多少精锐，但是湖广地区经济恢复以及顺军的自造火药武器已经明显提升了顺军的战斗力，刘体纯不仅让士兵们用火枪射击，火炮也被拉出来，对着张献忠的军队一阵猛轰，张献忠火力被压，也不是办法。

随着刘体纯的军队不断地射击，顺军车阵也在慢慢的向前移动，压迫大西军的阵线，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大西军的士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死亡，而张献忠既没有优质火炮，也没有精锐骑兵，根本无法对刘体纯形成任何反制，只能慢慢的被刘体纯这套战术折磨致死。

张献忠生气的发起好几次反击，但是都被刘体纯击垮，在经过几天的僵持和射击之后，大西军终于率先抵挡不住顺军的攻势，开始溃逃。刘体纯趁机发起攻击，以少量骑兵配合大量步兵击垮了张献忠的队伍。

战争的顺利程度有些超出刘体纯的想象，张献忠的军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组织出来。刘体纯借此胜利充满了信心，于是立刻开始对张献忠尾随追击，不再小心谨慎，而是大胆出击。

“出人命了！”

“顺军跟张献忠打起来了！”

“至少得死一个。”

刘体纯和张献忠交战的这几天，有关战争的谣言就满天飞了，饱受张献忠欺负的平民和士绅都在等着战斗结果的消息，而刘体纯也适时地利用了自己战胜张献忠的战斗，散布流言说张献忠已经被自己用火枪击毙之类的云云，结果这些还在观望的人酝酿之后的情绪瞬间燃了起来。

“张献忠被打败了？！”

“张献忠被打死了！”

刘体纯对张献忠展开追杀的同时，湖南各地的地主武装和乡勇武装也都纷纷出动，袭击长沙城外的大西军控制区，杀死大西军士兵和官员，结果导致战场上失败后，张献忠也跟左良玉一样，几乎一瞬间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当中。

湖南百姓自发给刘体纯的军队带路，张献忠先赶回长沙，后来听说周围到处都是袭击自己军队的人，不由得大惊失色，长沙城也不敢防守，立刻收拾行李仓皇撤离。

出城之后，孙可望问道：

“干爹，我们往哪逃啊？”

“去湘西！我们去贵州避一避！我们先蛰伏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机会去打四川！”

其实如果张献忠死守长沙，刘体纯兵力不够倒是会有些忌惮，但是如果死守，那就不是张献忠了。张献忠逃亡之后，刘体纯轻而易举的拾取了长沙城，虽然这座城市已经被张献忠祸害的一穷二白，但是收回这里，也就代表着，湖南正式纳入了大顺朝的管辖当中。

随后，刘体纯在长沙安排官府，让堵胤锡管理湖南政务，安抚人心，自己则带着军队，继续追击张献忠，同时派人散出消息，通报张献忠的动向。

堵胤锡开始工作之后，宣布在湖南地区安抚士绅平民，不进行拷饷，一切恢复正常，并且向各地发去信件，要求当地投靠大顺。在堵胤锡的努力下，湖南各地的残明官绅势力都投降了大顺朝，速度之快近乎有类于袁继咸主动投降的江西，堵胤锡担任湖南内史的委任状也很快下达到了长沙，于是堵胤锡正式开始了治理，准备将湖南变成大顺朝的又一个后方重地。

至于张献忠那边，在他重新变成流寇逃窜的时候，盯着他性命的不仅仅是追杀的刘体纯，湘西的土司们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也正虎视眈眈。

张献忠的事暂且告一段落，这本来也算不得什么高质量的战争，我们把视线转向北方，此时在山西，李建泰在年初通过斩杀晋王没收财产、发放银两安抚人心拼凑起来的山西小班底正在面临崩溃的危险，因为他们知道，北京丢了，崇祯自杀，明朝已经完了。他们更加知道的是，清朝的招抚使者已经快要抵达山西，抉择的时候就要到了。

对于目前的危局，山西巡抚蔡懋德惶惶不可终日，作为一个清官忠臣，他愿意为了明朝效忠到底，可是现在崇祯已死，清朝的招抚使者即将抵达，难道自己要这么糊里糊涂的直接效忠于一个逼死了自己皇上的鞑靼人政权吗？可是如果自己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只不过是个毫无军事经验的文官罢了。

“这，我该怎么办呢，这唉···”

在蔡懋德纠结的时候，他手下的衙役来到面前对他说道：

“蔡大人，今天我们在城里巡查的时候发现一个带着小孩的太监，他自称是京城里的钦差，人我们给您带来了。”

蔡懋德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于是吩咐道：

“带他进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接着，衙役将人带了上来，正是崇祯在煤山上吊之前托付给他诏书的那个王承恩，只不过蔡懋德不认识他。

“你是谁？”

“我是陛下的心腹，王承恩。”

“你来山西，有何贵干？”

“蔡大人，我这次来山西是有件大事要与大人商量。”

接着，王承恩来到蔡懋德面前，将崇祯书写的诏书递了上去，蔡懋德打开一看，顿时大惊，他发现这居然是崇祯招安李自成的诏书。

“这，陛下要招安李自成？”

“是的蔡大人，您可能也听说了，鞑靼人已经占了北京，现在他们还派了很多招抚大使什么的人来各地招揽大家投降他们。蔡大人，鞑子是逼死我们陛下的罪魁祸首，我身为大明朝的忠臣怎能屈身侍从鞑靼人呢？

陛下临死前颁布诏书给我，让我用这个去请李自成出兵，驱逐鞑靼，恢复河山！现在来了山西，我希望蔡大人能够与我同行，一齐去见李自成，不知尊意如何？”

蔡懋德一听，心思也顿时活络了起来，没错，先前自己对于眼前的问题感到苦恼，或许更主要的事一个名头的问题，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投降逼死皇上的清国，但是如果要投奔李自成，他还是皇上钦定的贼寇，也不合适。但是现在，有了这封诏书，各方面也就交代的过去了。

蔡懋德当即同意，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王公公，我愿意加入，不过事关重大，我希望能够和李建泰大人商量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去找李自成。”

随后，两人去往李建泰的府上，一起商量向西投奔李自成的事情，李建泰本身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只是听说李自成现在没有再虐待官绅，对于投奔大顺就已经没有了戒心，于是李建泰对蔡懋德安排道：

“蔡大人，既然如此，你就尽快准备动身吧，我留在太原，准备好布防的事宜，到时候请李自成尽快派援军过来。”

计划已定，蔡懋德和王承恩立刻出发前往关中，李建泰则是在太原安排起各项事务来。

不过虽然蔡懋德李建泰二人更想投靠大顺，大同总兵姜镶却不是这个想法，在诛杀晋王之后，姜镶的军队就一直在太原驻扎，与李建泰的标营形成了某种对峙的局面，现在听说清军已经占领北京，正在往四方招降，姜镶也不禁为未来着想。只不过作为大同总兵，姜镶对清军的战斗力可是有相当深刻的认识：

“鞑子进犯宣府、大同虽然没有河北那么多，但是两次进犯，我们完全无法在野外与其抗衡，甚至于地方督抚们都私下行贿，打发他们离开···

现在连北京都丢了，李建泰、蔡懋德这两个白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倒是安闲，不知道鞑子的厉害，我可不能去送死。”

想好了这一点之后，姜镶立刻开始部署，调集自己的部众，准备直接包围李建泰的府邸，逼迫李建泰向清军投降。

蔡懋德和王承恩刚刚离开，尚未发现异样只是临时想好了的姜镶立刻在太原发动兵变。在大同兵的大营当中，姜镶对士兵们问道：

“来大同抢劫过两次的那个鞑子九王爷多尔衮已经在北京发令了，说只要投降清朝一律官复原职，我姜镶不是白痴，只想保境安民让我的弟兄们过上安生日子。现在大明朝都亡了，李建泰和蔡懋德两个白痴到现在都没商量好投降清朝的事情，将来假如他们俩要在山西割据或者投奔李自成，我们大同的弟兄们还要在战场上给这俩傻子送命，这值得吗？”

大同兵虽然也是明朝精锐边军，但是到底不如关宁军能打，先前和清军打仗更是打的魂飞魄散，一听说姜镶要带着他们投降清朝，士兵们顿时欢呼雀跃，同意投降。

“那好，各位弟兄，我们现在就去督师府，找李建泰表明我们的意见！”

“好！！！”

随即，大同兵立刻出发，李建泰麾下的标营都是京营的士兵，战斗力极差，平时只能靠着督师威严撑个仪仗队的作用，面对兵变的大同兵，标营士兵们很顺滑的选择了投降，然后姜镶带着士兵拿着刀，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府中。

“李大人，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投降清朝，如果李大人还愿意当我们山西的父母官的话，就跟我们一起投降。”

李建泰，堂堂阁部督师，代帝亲征，好不容易在山西安顿下来，现在崇祯刚刚去世，他就瞬间变成了军阀的掌中玩物，李建泰欲哭无泪，只得答应与姜镶一起投降清朝。

由于出城及时而成功跑路的蔡懋德和王承恩很快就到了平阳，后来蔡懋德的家属也和其他一些不愿意投降清朝的官员跑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原宁武关守将，后来被李建泰调到太原协防的周遇吉将军和他的军队。

至于一直效忠崇祯的周遇吉为什么要来？那自然是因为他听说了崇祯要招安李自成的事，既然皇帝都要认李自成是忠臣了，那自己投靠李自成自然心安理得，况且难道就凭自己那点人能跟姜镶打吗？

听说姜镶投降之后，多尔衮也立刻部署军队准备进入山西接管太原之类的要地，大顺和大清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