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的啤酒怎么比隔壁贵五毛钱。”
陈一鸣闻言停下扫码的动作,疑惑地看了眼对方手里那罐啤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贵一些,毕竟自己买东西从来不注意价格,干脆地回了句:“那你去别家买吧。”
对方一听这话,怒火上了头,粗黑的眉毛拧作一团,吼道:“什么态度啊你?”
自认为态度没有任何问题的陈一鸣,听到对方怒吼,也来了气:“我态度怎么了啊?你不是嫌贵吗?嫌贵就去买便宜的啊,我又没有强买强卖,你吼什么啊你!声音大了不起啊!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我会怕吗?”
“哐”的一声,冰凉的啤酒砸在陈一鸣身后的墙上,四溅的水花喷了吓懵的陈一鸣一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被人揪着胸口拽住往外猛的一扯,半个身子扑出了收银台,台面上的货物哗啦啦摔了一地。
对方是个脾气暴躁的alpha,两手使力把陈一鸣拖到自己面前,恶狠狠放话:“你个收银的欠打是吧?”
软软的肚子硌在台沿上,疼得陈一鸣两手往前死命扑腾着想将身体撑起来,打工的制服领口正紧紧地勒住他白嫩的脖子,坚持嘴硬道:“赶紧松开,小心我报警抓你。”
那人不以为然,凑近了扫视陈一鸣周身,一把扯下他的口罩,嘲讽地笑出了声:“原来是个omega。”
陈一鸣被瞧得不舒服,整个人挣扎得更厉害,却还是被人牢牢抓在手里挣脱不得。这个时间点,店里根本没有别人,心里其实有些发慌,嘴上却还是不输:“有毛病吧你,赶紧放我下来,我……我就放过你。”
这话惹得对方想笑,凑近了调戏道:“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omega一个人出来打工,你家里人心真大。”
说完直接把陈一鸣面朝下按在收银台上就去撕漏出来的阻隔贴。察觉到情况不对,陈一鸣猛然惊醒,拼命尖叫着扑腾。
突然,一声巨响,自己面前一亮,陈一鸣抬眼正对上井然阴沉的目光。
那个买啤酒的alpha被井然一手狠掐住后劲腺体按倒在台面上,怎么使劲都都直不起腰。井然看着陈一鸣缓缓抬起瓷白的脸,整个人尽显狼狈,湿漉漉的眼尾向上描出两抹可怜的绯红,气得抬腿冲着那个alpha腿弯狠狠踩下去,听到咔嚓一声才收了劲。
比井然反应慢一步的保镖冲进来替他按住被制服的alpha,懂事的把人拖了出去,只留下脸色发青的井然盯着气喘吁吁的陈一鸣。
没有了钳制,陈一鸣心虚地默默往后滑,想自己站稳,却被井然突然拉进怀里,抱着落了地。
这下才发觉腿都软了,站不稳。井然却没有要给他靠的意思,果断松了手,眼见着陈一鸣晃了晃险些摔倒也没反应。陈一鸣只能自己摇晃着身子抠紧货架边缘勉力站稳,反手按了按自己的阻隔贴。
下意识的动作让井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憋出两个字:“解释。”
在他不扶自己的时候,陈一鸣就已经生了气,现在只装作听不见。自己回身慢慢蹲下,顾不上胸腹疼痛,扒拉着去捡掉在地上的商品。这摔坏了的,不会都要自己赔吧,那这两天不是又白干了。也不知道井然的保镖把人抓哪里去了,得让那个闹事的赔钱才行。
根本不知道这几天躲着自己的陈一鸣究竟在想什么,井然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态度,甩手脱了外套兜头罩住陈一鸣,抱起来就往外走。
陈一鸣着急地喊:“都把我举起来是怎么回事?放我下来,我要守店。”
紧了紧怀里不听话的人,井然沉声警告他:“闭嘴,别闹。”
心里一算自己的收入,陈一鸣根本听不进劝:“不行不行,我走了店里就没人了,万一被偷了全都要我赔的。”
把人塞进车里,用安全带捆好,井然居高临下俯视他:“为什么在外面打工?”
陈一鸣扭头盯着窗外,嘟囔着:“你觉得呢,难道是我闲得慌吗?”
把人脑袋扶正,井然冷声警告他:“好好说话。”
又是标记后的影响,陈一鸣被井然一凶,止不住就软了嗓音:“我挣钱。”
“挣钱干嘛?”井然不解蹙眉,继续追问。
陈一鸣吸吸鼻子埋了脑袋,隐藏住逐渐湿润的双眸,指尖委屈得揉搓着制服粗糙的袖口,瓮声瓮气回答:“挣钱当然是用来花的,所以你别耽误我正事,我要回去。”
想起上次就有的疑惑,井然再一次问:“你没钱用吗?”
陈一鸣不说话,缩着肩膀窝在座位里,指尖揉搓的速度越来越快,紧抿的唇止不住颤抖。
他这副模样,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井然凑近他稳了稳心绪,尽量放轻声音问:“不可能,我给你的那张卡你没用吗?”
“用过,现在不能用了。”
“怎么就不能用?”
陈一鸣猛地抬头,正对上井然焦灼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那是你的钱,我不喜欢随便花别人的钱。”
这话听得井然心里难受,硬生生憋住情绪,抬手按住眉心揉了揉,失落地问:“什么时候我在你这里居然成了别人?”
看着井然认真的神色,陈一鸣根本扛不住,抬手用力推开他,大声嚷嚷:“你到底要干嘛,我真的要回去上班了。”
井然突然明白了原因,难怪陈一鸣最近有些不对劲,可自己太忙了,根本没注意他情绪的异常。察觉到陈一鸣的不安分,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疼了起来,按住陈一鸣说:“不许去!你还在上学打什么工?再说了,就你在那儿站大半天挣的那点钱,够干什么?别闹了,我们不干了,赶紧回家。”
陈一鸣哪里肯听,听见井然又来命令他,弹起来就去拉车门:“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来管?我也是很忙的,少来烦我。”
井然被陈一鸣突然划清界限的行为激怒,大力按住人拖回来,贴近他面门冷声教训:“要是没有我管你,你今天是个下场知道吗?就为了那一点点薪水非得去打这种没用的工,陈一鸣,你有没有脑子,分不分得清好歹是非?你这样能挣到什么钱?命都不要了是吗?我烦你了是吗?现在除了我,还有谁顾得上来管你?”
这话一出,陈一鸣和井然都是一愣,后悔已经来不及,陈一鸣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的确如井然所言,没有人顾得上管陈一鸣。他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姐姐现在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就连井然的关心也并不是一直都在。井然很忙,早出晚归是常态,就算说要在家陪他,也总是关起门来工作,陈一鸣根本不敢随意敲门打扰他。
不是什么好看的哭法,小孩子似的放声啼哭,那些日子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掉的情绪霎时间发芽疯涨,挤满了他狭窄的胸腔,堵塞住他的气管,呛得他无法呼吸。
井然慌了神,连连道歉,伸手想替人擦拭眼泪,却被陈一鸣使劲拍开。清脆的响声令井然愣了一瞬,就这一瞬便叫陈一鸣寻了机会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满脸泪痕的陈一鸣只给他留下一句:“不要你管,再也不要你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