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与悬疑兼备的动画大作，总评《进击的巨人》第二季

对于《进击的巨人》第二季的漫评，其实我本来是能更早写完它的，可为何却一拖再拖？因为实在太难写了！到底要用什么文字才是赞颂《进巨》的最好方式？要怎么写才最符合我心中对它的敬佩之情？话说回来了，文章都是一堆赞颂之词还能被称为漫评吗？这些问题不断地压着我，使得我心中一直隐约抗拒将本文写成。但我后来想想，这样是得不偿失啊，因为这已经违背自己的初衷了。我当初本是为看作品而写的、而不是为写才看作品的不是吗？所以我仍是写了。若只能用一句话评价的话，我会说：「《进巨》精彩得没话说。」你真的很难在动画界里看到如此「到位」的作品，跟其他作品不是一个等级的。无论是分镜、作画、特效、声优演技、世界观、角色塑造、设定、小道具、考察、剧情、创作技巧、编剧安排，每一处都控管得好好的。漫画与动画相比，我认为是动画成就了《进击的巨人》。本作很多的剧情桥段，在爆出令人震惊的剧情内幕时、角色的独白时、史诗的镜头时、混乱的战争场面时，唯有动画才能表现最尽致的声光效果。比如泽野弘之那恢宏庄严的史诗配乐，人声合唱、交响乐交织在一起轰炸耳朵的快感、声优声嘶力竭的卖力演出、战争的爆炸特效、马蹄音效、机动装置的机械声，都是漫画这种纸本无法表现的精彩处，唯有透过动画的媒体工具才能将这些痛快之处做出来。特别是当人物们的故事与背景的交响乐重合之时，实在听得让人头皮发麻。由此，泽野弘之的作曲功力可见一斑。上述的一切在方方面面均为本作营造了异常的真实感，使观众更容易被拉进故事，再配合上本来就精彩的剧本，真的会让人身陷在故事不可自拔。单看文字只有视觉的感受，毕竟纸本的表现张力终究有限，但动画却能把视觉与听觉一次到位地表现出来，看才看得更欲罢不能。所以我才说是「动画成就了《进击的巨人》」，其人气能高涨到如此地步──甚至连非圈内人士都会追本作──或许正是此原因。曾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进巨》的两季哪季好？」我不会把两季拿来互比，因为两者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事物。若说第一季是「热血战斗」的史诗故事的话，第二季就是「悬疑」解谜故事，前后的风貌改变得十分大。在我们尚未掌握故事全貌时，单看第一季会主观地认定《进巨》就是部架空世界并带有史诗色彩的战争故事罢了。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就是因为作者前期塑造故事时，就是这么引导观众的：「巨人是外来种、是人类的天敌，人类的目的就是将其驱逐。」而艾伦做为主角，在故事的职责就是展现自己的勇气，奋力带领人类脱离墙的束缚，将巨人一只不剩地驱逐出去！同时也藉由巨人的入侵歌颂了人类的伟大。从一开始被巨人支配、到夺回城墙、出城调查，完完全全就是部战争故事。这些都是我从第一季知道的。是的，一开始都仅仅是如此单纯的史诗故事罢了，结果后期风貌陡然一变，第二季的《进巨》全面转入谍战，我们才发现自己似乎误解这个故事了，它似乎藏有更深的秘密。巨人，或许并非我们表面看到的、只是「外来种」如此简单的事而已，而是背后有更大的谜团在运作。主线剧情上，「歌颂人类、驱逐巨人」的事被耽搁，并转而切进了「探索巨人之力的秘密」的故事主轴，关于世界的秘密也一点一滴浮现。于是，比起第一季多集的打杀与史诗战争场面，第二季更侧重的描写点在「解谜」之上。若以「武戏」比拟第一季，第二季就是「文戏」。以「下棋」设喻，第一季就像是开局，一开始局势的对攻十分激烈、变化繁杂，可是下到中盘的时候，因为考虑到残局的关系，风格转而稳健，并开始确立一些故事走向了。我想这就是本作的想法，先由单纯的打杀故事开局、引人目光，中局风格转而写悬疑，目的就是为了蕴酿残局的一波大谜团，并在解谜之时将故事推到最高峰！不过这种故事是把双面刃，因为欲精准拿捏故事线索，作者要很了解观众心理。我看过的所有作品中，唯一一部埋伏笔与爆谜团都能做到「近乎完美」的、让我感到空前激动的作品，也真的就只有我的10分之作《逆转裁判3》了吧？要写这种故事真的要有很深的编剧底蕴才能办得到的。不过论精彩度，两季绝对都是没话说的。光是在创作手法上，《进巨》就有着极高的功力与底蕴在，丰富的战争描写、有条不紊的故事节奏。单单是说「战争」相关的故事，就一堆作者说得乱七八糟的了，但《进巨》的处理手法真的只能用「干净」来形容，何况就算原本的故事难度已然很高，它居然还继续叠高一层、中间交缠了许多内心戏与角色之间的价值观冲突，背后还藏着世界的大设定。这种编剧功力只能说，不但达到了基本门槛，还高出了好几层不只。像《进巨》这种的战争故事、而且还是架空世界，只要一没拿捏好，作品中二与成熟真的只在一线之间，但本作毫无疑问地，其调性绝对都是比其他同类型作品还要成熟。每一集的叙事步调与节奏真的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只需好好享受它的故事即可。塑造角色时，「台词」都是表现人物张力最至关重要的要道，而论本作台词，只能说「浅藏玄机、字字珠玑」，每位角色都有很丰富的台词表现。故事来自冲突，《进巨》厉害的点就是不断地透过精辟的台词、人物心理的意识流，靠着推动剧情的同时制造冲突、再藉由这些冲突去塑造人物。每一次的冲突都丰富着故事的饱满。如尤弥尔当时与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的对白，堪称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角色冲突，每人都心怀鬼胎、话中有话，双方都有着各自的思想、抱负、理念、价值观，都算计着不同的事。说服一个人，在本作中是极不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很可能就被叛变了。这种需要算计的高智商大片、与角色冲突擦出的火花才是最好看的──除了艾伦以外。他就是跟你话不投机便上来硬干的类型，但这才符合他的角色形象，也是没办法的。同样地，处理这种角色冲突剧情时，也很多作者把关不好，很容易就写歪、走火入魔了，变成单纯的嘴炮互打而已，但《进巨》居然还是如此地成熟，剧情依旧是如此精彩。「故事线索」也是创作的困难点。什么时候该丢什么线索？观众对故事的情报该知道到什么地步？对这种「伏笔流」与「世界秘密」的故事来说，是大大决定了作品精不精彩的重要关键。我在前一篇魔术讲师的漫评也有提及诸多相关方面的事。恐怖的是，面对节奏的把握与故事线索上的处理，《进巨》的掌控力依然是成熟的，厉害的地方在于明明是如此复杂的故事，它却可以深入浅出，把故事讲得最明白到位，一丝不漏、层层递进、有条不紊，不急于丢线索，该说什么的时候就说什么，次序泾渭分明，于是所有的演出与人物的出场都有其意义在，连一秒也没浪费掉。剧情的推动流畅与自然到，二十分钟有如五分钟一般，真的不可思议，而且这种难度颇高的故事竟还能讲得这么自然，功力非同小可。小打小闹、脑残的对白、角色互动、剧情硬伤、设定漏洞，这些很多作品都容易犯的创作错误，第二季我还没看到它犯过。甚至它还知道，当墙壁陷落时，因应而来的难民问题也是很重要的。这种小细节也考虑到了，真的不容易。有人说故事的灵魂是角色。没错，良好的角色互动与丰富的意识流刻画真的会让故事层次上升不少。本季最优秀的例子就是《进击的巨人》。刻画角色心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文戏，而《进巨》的文戏完美，角色的意识流、各自的理念，所背负的事物，娓娓道来，角色动机都没有任何不顺的地方，甚至令人感动，能充沛地感受角色的思想，仿佛每位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一般。而这些居然都是同一名作者创造出来的。前后两季还有一个大差别，就是比起第一季主角们的大放异彩，第二季更将侧重点全放在了刻画配角上。从第二季，我们知道了莱纳与贝特霍尔德的苦大仇深、澈底感受到了至今以来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汉尼斯大叔在第一季第1集时，因为自己没能有勇气杀死眼前的巨人，因此害得艾伦的母亲死了；第二季后再遇上同一只巨人、同样的情况时，为了了结这段遗憾、也是为了战胜过去的自己，他毅然挺身对抗了那头巨人。无论结果好坏，至少这配角是值得了。克里斯塔与尤弥尔两人第一季无所作为，第二季才终于懂了，原来两人还有着那超脱于友情的革命情感，才懂了克里斯塔不再是路人女配，她心中有着实在的勇气。所有角色中，尤弥尔是最让我感动的人。第一季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她是嘴巴很坏、且处处只想到自己的自私之人，却没料到，原来她还有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从小做为傀儡，不懂「自己」究竟是什么；组织被发现后，凭她一人之言而导致所有人被处以极刑；后来又被困在巨人的身体中游荡了六十年。后来「看星空」的剧情时，这里我要特别着墨地说，《不正经的魔术讲师与禁忌教典》与《进巨》藉由同一意象做角色刻画时，手法是有差别的。莉艾尔看星空跟尤弥尔看星空，两段剧情的演出效果在我心目中简直天差地别。尤弥尔的经过一连串的情绪铺垫，就算是回忆杀也不拖泥带水，让人不会有任何不愉悦感或拖戏的感觉。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铺垫，都是为了那最后百分之一的爆发。我会不知不觉被作者的笔牵着走，直到最后我们才发觉，我竟然与角色产生共鸣了！所以当尤弥尔看到星空、又哭又笑出来的那刻，真的只能在屏幕前跟着笑并摇摇头：「啊，人生呐！」莉艾尔看星空就是…看星空，前面有铺垫，但手法太粗糙，铺得太明显。莉艾尔与露米娅她们之间的友谊是值得感动的吗？是，我相信一定是值得的，关键在于作者的表达方式不够高明。要说两作之间的差别我真也说不出，因为差别太细微，只能说这是作品纷围的问题。会说故事的人，就是能在故事推进的每分每秒垫一些东西，短期内看不到成效，久而久之，作品等级的高下就立分了。配角们是如此有戏，但主角群就相对黯淡了。首先是艾伦，他在本季几乎无戏份可言，从头到尾除了跟莱纳变身巨人互殴外，其余有他的戏份都是被抓。就算出场了也帅不过几秒，风头又尽被他人抢去。再来是兵长，做为四年前人气最高的角色、甚至官方还为他出了两集的OVA，却在本季「完全」无所发挥，以致人们忘了这段传说。也许在动画中不算久，但对我们这些观众而言，是已翻越了四年的光阴呀。有人说兵长的主场是在第三季，那么我就拭目以待吧。既然提到了「人气」，我还是有些话想说的。首先是在四年前，第一季的《进巨》几乎是掀起了一股旋风，人潮疯狂地涌进ACG圈内、掀起了股拉人入宅的风潮──包括我，也是当时第一次透过《进巨》接触了动画。甚至连电视节目都报导了（不然怎么会被拉入黑名单呢），实为空前的社会现象。四年前我们看到了本作独特的末世黑暗氛围、赤裸裸的血腥镜头、特殊设定的立体机动装置、兵长令人印象深刻的强大。还记得当初看了第22集兵长砍杀女巨人的动画时，生平第一次、我是真的感受到了动画的震撼。一些丰富的人物形象与剧情桥段，更从而衍生出了许多梗，并在圈内广为流传。四年前，身边不看动画的朋友们都在谈这部、而看动画的朋友甚至还想着做出立体机动装置、将第一季的OP做为自身的精神标志。四年前话题是如此地火红，以致当第二季开播时，本以为是强势回归、必然会再掀热潮，却任谁也没料到，本季的话题性还是《埃罗芒阿老师》占优。很多人在四月新番结束之际、陆续都在赶出总评时，也少有提及本作的人。这段辉煌的历史似乎被人淡忘了，不禁令我感到些许怅然。短短的四年究竟能改变多少事呢？《进巨》证明了给我们看──四年后，没人再管那些本来火红的梗了、关注度变低了、兵长人气下降了。想来，真是令人感到怅然。最后，本作其外的骨架，比如「首尾呼应」、「侧面烘托」、「小彩蛋」、「伏笔」、「故事意象」，还会时不时地把这些东西一并融进故事里，跟上述我所夸奖的那些糊成一块，变成一个精彩故事的大熔炉、并夹有精彩的小点缀，实是空前的观影盛宴。《进巨》厉害之处之一，就是它十分擅长靠一小撮一小撮的故事桥段累积情绪，最后积累出一个大故事后，再一次把情绪爆开。过程中，观众可说是不知不觉地掉入作品的陷阱中。总言之，本作珍贵的地方在于高技术性的编剧功力，让人十二集内看得目不暇接、一气呵成，很难有地方能让我扣分的。就算是枯燥的铺陈，却也是能做到有些许亮点而不冷落观众。现在真的很少能遇到有剧情片能让我看得二十分钟像是看五分钟一样了，时间真的不知不觉就过完了。我真的很享受《进巨》第二季，并持续地期待第三季的出现。我的朋友有追过漫画，所以我就跟他讨论了一下。他跟我说《进巨》漫画后面就写坏了，所以我本以为可以在本季看到写坏的部份，没想到却是一路精彩到底。也因为两季都太精彩，我才比较难以置信：「有着如此编剧功力的作者，到后面就突然不会写了？」第二季没看到，所以只好第三季再静观其变了。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就是：《进巨》的价值是很珍贵的，我能给它很好的评价。

来源：宅男福利社